苏毓从袖中取出颗夜明珠一照,发现自己站在一根水晶柱的顶端,落脚之处只有五六尺见方,四周便是万丈深渊。
顾苍舒空洞阴冷的笑声忽远忽近,在四周回翔:“阿兄,这是弟弟给你选的坟冢,如何?”
苏毓心脏一缩,立即熄了夜明珠。
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随即缓缓松开。
他本来百思不得其解,那人为何要在杀死他母亲后将尸身保存在玄冰棺中,如今终于明白了。
母亲死时怀有身孕,尸身放在玄冰棺中,腹中胎儿便随着母体一起冻结,不生不死。
他能预见后事,自然可以设计娶顾英瑶,也能算到她何时诞下私生子,还能算到顾老宗主会用别的孩子调换。
他只需算好时机,掘墓开棺,取出尸首,将母子制成傀儡人,再将自己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进顾家。
他明面上是个窝囊的赘婿,被人戏称为“傀儡”,殊不知顾氏一门尽在他股掌之中。
苏毓依稀记得那人喜欢弈棋,无事便与母亲对局,兴致来时便将他抱在膝上,教他如何布局。
他很喜欢那样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啪嗒啪嗒”地落子,却不知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他摆到了棋枰上。
顾苍舒的笑声不绝于耳,夹杂着毒蛇吐信似的咝咝声,辨不清来处,时而在头顶,视而在脚下,时而又来自四面八方,似乎无处不在。
苏毓心中毫无波澜,亦不会为他所扰。
这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苏毓熄了夜明珠,向无尽的黑暗望了一眼:“顾清潇,出来。”
阵阵回声从空谷中传来。
良久,有人轻声道:“阿毓,许久未见。”
那口吻与他所知的“顾清潇”判若两人,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却绝没有人敢轻忽。
苏毓握紧手中的本命剑,冷笑道:“做小伏低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
那人宽容地一笑:“你长成今日这副模样,实在出乎爹爹的意料。”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疾风之声,苏毓一偏头,带着鳞刺倒钩的鞭梢堪堪从他脸侧擦过。
顾苍舒得意道:“阿兄,承让了。”
苏毓脸颊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血从伤口渗出来,顺着他脸颊往下淌。
破相了,他心道,这下萧姑娘又得生气了。
这种时候竟然还操心这种事,连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然而这念头就像一股涓涓暖流,流过他心上封冻的荒原,僵冷的身体里又有了些微暖意。
周遭一片黑暗,顾苍舒是邪魔之身,而他却不能动用灵力,所能依仗的唯有手中三尺长剑。
比起西极取药那回,这次的凶险又不啻十倍百倍。
苏毓沉下心来,从风声中听辨鞭子的来向和招式,举剑格挡,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身如泰山之稳,动如风电迅烈,只听剑刃与玄铁鞭“叮叮当当”相击不停,电光迸溅。
顾苍舒以为将苏毓诱至归墟之上,他不能动用灵力,取胜定然易如反掌,谁知他的剑法出神入化、变幻莫测,剑招密不透风,几乎无隙可乘,他方才在祭台上受了无数道剑伤,修补伤口耗费了大量魔气,此时也已所剩无几,不敢孤注一掷。
顾清潇道:“好,你的剑术已臻化境,将连山剑的‘蹈虚抵隙,见机生情’发挥到了极致,凌厉更胜爹爹当年。”
顿了顿:“舒儿,你的鞭法还稚嫩了些,还需磨砺。”
顾苍舒心中升腾起怒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爹爹教训的是。”
他说着,暗暗将所剩的魔气全部贯入鞭中,猛然向着苏毓脚下的水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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