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下剑术天上来(9/10)

叠嶂翻了个白，很想提醒范大澈，千万别猜，会心累的。

晏琢问：“如今有不少人坐庄在赌这个，咱们怎么赌？”

陈平安摇：“押注自己人输，挣来的神仙钱，拿着也窝心。”

范大澈递过酒碗，：“就凭这句话，我这壶酒，买了不亏。”

陈三秋补了一句：“反正也是跟我借的钱。”

晏琢赞叹：“范大澈，可以的可以的。与董黑炭有异曲同工之妙。”

董画符摇：“比我还是要差些。”

陈三秋笑问：“之前怎么不脆把那帮崽一锅端了？”

陈平安无奈：“那拎酒的崽，贼油，不给我机会啊。”

董画符说：“随便找个由呗，你反正擅。”

陈平安笑：“董黑炭你少说话，多喝酒。”

范大澈举起酒碗，满脸笑意，问：“那就一起走一个？”

一桌人都举起酒碗，纷纷饮酒。

陈平安独自返回宁府的路上，遇上了一位儒衫男——君王宰。

王宰言语简明扼要，询问了一些关于剑修黄洲的事，也与陈平安说了一些剑气城这边的勘验过程。

再简而言之，就是黄洲之死，专门负责这类事务的隐官一脉，两位剑仙都不愿太过追究，但是黄洲到底是不是妖族细，并无定论，至少没有确凿证据。故而你陈平安打杀黄洲，可以不受责罚，但是隐官一脉，还有他王宰，绝对不会帮忙证明清白，以后任何风言风语，都需要陈平安自己承受。言语最后，王宰也说了些黄洲在街巷那边的事，他会负责收尾，照顾抚恤一些老幼，稍稍劳心劳力而已。

陈平安好奇问：“不偏不倚，为何如此？”

王宰以心声说：“我家先生，与茅先生是故好友，曾经一起远游求学，一直以茅先生未能去礼记学砥砺学问，视为生平憾事。”

陈平安心中了然，抱拳作揖。

王宰只得还以揖礼。其实此举不太合适，只不过自己先前那心思，未必逃得过隐官大人与竹庵、洛衫两位剑仙的法，也就无所谓了。

王宰突然笑：“听闻陈先生亲自编撰、装订有一本《百剑仙印谱》，其中一方印章，篆文为‘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我有个同窗好友，名字中有‘煜’字，刚好可以送给他。”

称呼年轻人为陈先生，君王宰并无半别扭。

陈平安笑：“我与晏琢打声招呼，王先生若是不嫌弃绸缎铺的脂粉气，只自取。若是觉得麻烦，我让人送去王先生的书斋，稍稍劳力而已，连劳心都不用。”

王宰笑着，“那就有劳了。若有边款与署名，更佳。”

陈平安说：“举手之劳。”

王宰问：“知为何我愿意如此？其实我大可以保持沉默，就已经心中无愧自家先生与茅先生的友谊。”

陈平安摇：“不知。”

王宰慨：“不知才好，大善。”

王宰告辞离去，儒衫风。

陈平安回了宁府，先在演武场那边站立片刻，看着宁姚在凉亭中修行，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是一幅好画卷，足可悦畅心神。

此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宅厢房，陈平安继续刻印章，那极为糙的《百剑仙印谱》，以后肯定还要重新装订一本，《百剑仙印谱》，又不是真的只有一百方印章。

桌上先前那百余印章，都已经被晏琢一脑拿去铺，当那镇店之宝了。这会儿摆在桌上的，依旧是素章居多，刻字印章寥寥无几。

对于陈平安而言，刻章一事，除了用以静心，也是对自己所学学问的一复盘。

此外，如何将自己的那学问，以几个字或十几个字，连同材质普通的印章“送”去，并且让人心甘愿拿走，甚至是专程钱买走，难是一门小学问？其实很大。

剑气城历史上，礼圣与亚圣两脉的那么多圣人、君、贤人，一位位来而复走，甚至有些就战死在了南边沙场上，难那些浩然正气的读书人，不希望剑气城这边，有那琅琅书声？只不过各有苦衷，各有为难，各有束缚，使得他们最终无法真正把儒家学说推广开来。当然，陈平安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份本事，一样只能些前事、手边事罢了。

陈平安手持刻刀，缓缓刻一方印章篆文：“观观观。”

先前董不得与几名朋友的私家藏书印这单生意，陈平安其实一开始不太愿意接，是宁姚了，他才的。

有些事，不是自己风月明，就可以全然不去注意的。

当然，董不得故意当着宁姚的面，与陈平安提及此事，也是董不得的聪明之。

那几方玉私章，陈平安刻得规规矩矩，在雅致与文气两个说法上，多功夫。既然是实打实的买卖，就得童叟无欺。先前与董黑炭在铺里喝酒，就说他觉得很不错，以后有机会还会帮着拉拢生意，但是她董不得要成，被陈平安婉拒了。董画符也无所谓，本就不希望自己隔三岔五往宁府跑，跑多了，天晓得又要传去什么混账话，吃苦的，会先是陈平安，但最后苦最大的，肯定还是他董画符。陈平安在宁那边受了气，不找他董画符算账找谁？

他又不是不知陈平安怎么对付的范大澈。范大澈傻了吧唧的，给人揍了一顿，还开心，他董画符又不傻。

董不得不愧是董家嫡女，她的朋友也都不小家气，先前多来的那些玉边角料，说好了送给陈平安作为刀工费用，还真就给陈平安雕刻成极小极小的小章，约莫十余方，而篆文偏偏繁密，其中一方，甚至多达百余字。这些印章材质，可不是寻常白玉，而是仙家材宝当中极负盛名的霜降玉，陈平安得用飞剑十五作为刻刀刻字才行。当然不会当作绸缎铺的彩送人，得客人拿真金白银来买，一方私章一枚小暑钱，恕不杀价，买不买。

兴许是觉得剑气城这边，会去逛绸缎铺的富贵女，未必解得其妙，这方初看好似重复“观”三遍的印章，多半要吃灰很久，陈平安便换了一方素章来雕琢，刻了八个字：“月团圆，神仙眷侣。”

刻完后陈平安抖了抖印章，还低了气，在手心掂量一番，很是心满意足，就这刀工，就这寓意，这方印章若是没人争抢，老就不姓陈。

铺那边的生意，不能光有女掏钱，得有男去买，那才算自己这绸缎铺二掌柜的真本事，于是陈平安略作思量，着小哨，又优哉游哉刻了一方印章：“人间有女姿容，羞走天上三盏灯。”

剑仙孙源府邸。

朱枚与蒋观澄低着脑袋，站在一座凉亭台阶，其余严律等人，也没敢有什么笑脸。

凉亭，是一位正在独自打谱的少年，名为林君璧。

棋盘与棋盒都是少年自己随携带的心之，皆是一等一的山上重宝，传闻最早是白帝城珍藏之，后来辗转到了林君璧手上。其中两只棋盒，分别有一句铭文：“在在，神灵护持”和“人人事事，天心庇护”。而棋盘之上的众多黑白棋，如两剑光熠熠，一颗颗各自生不同泽的剑气，棋盘中棋局对峙，棋盘上又有剑气纵横错。

林君璧每次拈落在棋盘，光是绕过那些纠缠剑气的落轨迹，便让人缭，直通神意。

林君璧其实并未训斥两人，只是听了一遍事经过，问了些细节，不过朱枚和蒋观澄两人自己比较担惊受怕。

很难想象，林君璧其实是山泽野修，只是后来的人生经历，短短几年，便显得太过彩绝艳，使得旁人很容易忽略这个少年的市井世。

三天后，三人过三关。

林君璧看了棋局，再看了摊放在手边的棋谱，转对众人笑：“不用张，棋局依旧，大家各自修行去吧。”

然后林君璧朝一个人喊：“边境师兄，我们盘棋？”与严律他们一起去过那酒铺的年轻人，了，独自走凉亭落座。

先前在大街上，陈平安手之后，他显得最为迟钝。

与先前大为不同，这个名叫边境的年轻剑修，挪了一只棋盒到自己这边后，反而意态慵懒，单手托腮，帮着林君璧收拾棋到盒中。对于那些剑气，不像林君璧那般有意绕开，边境选择了行破开，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