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子望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哽咽难以言语,热泪盈眶。
“南公子……人很好,人活一世……能得一人心是福,我看不到……了,将军回来……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好好的……”
话尽,人亡。
掌心里,那只手无力垂下。
房里,所有下人泣声不止,跪地示哀。
记得曾经,每当奈何桥头有鬼魂入桥,姐妹们高兴前去,只知道拔了魂魄最后一根头发,可能去掉鬼息。
却从来不知道,送魂人是那么痛苦,可生与死之间,死永远无法挽留的。
如果可以,把魂魄拉回来又有何妨。
让命再续。
可是,人道轮回,亡了便是不再复返。
玉夫人的魂魄走了,她缓缓回头,看到了半空中那半隐半现的黑白无常。
舍子撒开玉夫人冰冷的手,掩面而泣朝房外跑去……
跑出院子,到了一处眼前无有他人的地方,幻身消失。
冥界。
一路追到奈何桥头,阮玉正迈上桥,一袭雪白的衣裙绽开在这黑暗的冥界,仿似雪莲入冥,照耀了鬼门关。
孟婆婆正在盛汤。
“玉夫人。”舍子一声大喊。
阮玉惊愕回头,“你……”
舍子跑上前,站在她眼前,道:“别害怕,我本就是这里的人,我并不是凡人,看见桥边的彼岸花了吗?那就是我,只不过,她们没有像我一样,修成精灵,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成了鬼魂的阮玉,脸白如纸,与方才在榻上受折磨的样子,一模一样:“你竟不是凡人!”
舍子苦笑:“是啊,我是个妖,是朵鬼花,我原本就生活在这里。”
“那南公子他们……”
“也不是凡人,夫人,你……”窝了一肚子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怜悯、和那些她忍的痛苦,岂是一言可以明了。
半晌,含泪笑了笑,道:“但愿来生,我们还能遇见。”
“嗯。”她笑了,一种别样,惊心动魄的美。
孟婆举起碗,对她道:“时辰到了。”
魂魄是没有眼泪的,但此时,她从阮玉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点点星光。
她毫不犹豫的接过,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别了前生,那些隐忍的痛苦,别了前世,那些爱而不得。
那一颗颗难以下咽的苦果,总算是抛下了。
她端着碗看着碗中,那足以令她解脱的汤药,看了许久没有喝,转而又对舍子道:“有件事情拜托你,我父母年迈高龄,在江夏阮府,可否能帮我时常探望?”
“嗯,放心,我一定常去。”
她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说,可是迟疑了一下,端起汤碗,把那孟婆汤就这么喝下去了。
“一路好走……”
她又是一笑,看尽最后一眼,别过身在两位鬼使的带领下,缓缓过桥,不再回头……
那道雪白身影渐行渐远,步子再无一顿,仿佛在目送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婆婆,她下一世会是好归宿吗?”舍子站在那里,望着她已然消失的背影,对孟婆问道。
婆婆那沧桑又淡然自若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看她今世积了多少福分吧!”
颓丧着慢慢回到草屋,离开许久再归来,草房还是这副样子。
弱水依旧黑暗。
岸上依旧如从前那般安静,舍子想象着,或许再过不久,对头那边岸上,就会迎面走来两个弱水守卫。
也或许,觅陀会出来给他们送水喝。
“舍子,你回来了!”
一阵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传入耳中,那是她特别熟悉的,是素晶的声音。
舍子抬起头,把那原本看着自己脚步的目光,调转了方向,迎面,素晶正从院里朝这跑来。
舍子加快了脚步走向她,相隔许久乍一见面,倍感十分亲切。
“素晶。”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啦?婆婆说,你有师父了,看你这一身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在草房里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有师父了?去哪得道了?”
一听及“师父”这两个字,顿时,心里如被抽了那般。
什么师父?半个书童都没挂上。
“我就是跟着一个人出去逛了逛,这不是又回来了吗?哪有师父也没有得道,更没有师父。”
只好如此说了,总不能说跟着一个人去做书童,然后被人撵,后来,终于能留下了,结果,又被人撵。被人前前后后撵了两次,这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事情,一点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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