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说不过周绮,只得和衣躺到床榻上。睡的是死人经营的客栈,她胆再大也难免有些不适应,但看着周绮熄烛火,拿衣服垫桌上卷成枕,伏在桌上准备休息,好像一都不在意,于是也慢慢放心来。
忽然间,一声惨叫打破了整间客栈的寂静,她立刻翻坐起,见周绮也从桌上抬起,双眸漆般明亮,这才发觉其实周绮本就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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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的是那个喝醉的书生,他摇摇晃晃地从楼走上来,一边走一边迷茫地四翻找:“我的夜明珠去哪了?我的夜明珠呢?”
她弯腰去扶书生,只听“嘎啦”一声,左边的胳膊也耸落来,气得她直跺脚:“一天天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周绮回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将闭的门扇打开一隙,探往外看。
她气得拿手去抚心,手抬到一半,胳膊突然耷拉来,她皱了皱眉,左手住右肩了:“哎呦,瞧我这老胳膊老,上次摔了一跤以后,真是越来越不经用了。”
“不要,一晚上而已。”
她轻轻笑了笑,低亮烛火:“要过夜的话,你上床睡,我在桌上趴一晚就好了。”
他翻来覆去地呢喃,说到最后,空的睛里竟然两行泪:“我的夜明珠……”
忽然间,他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脖颈,惊恐地大喊:“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不就像在看一场戏吗?时隔五年重回故地,当年的故人早已化作黄土,还有两个变成了鬼,永远留在这间客栈,日复一日地上演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演,也不知该可怜他们,还是该可怜自己。
“那不行,”迟暮皱眉,“桌上怎么睡得了?”
这一幕幕简直像在看戏,周绮关上门之后,说了句:“看鬼演戏,真是比看人演戏还彩。”
原以为自己也该很快睡,结果过了很久,脑还是清醒得很,实在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睁着睛看窗外泻来的月光,耳边听着山间的风声,心中暗想:“这一晚,还会什么事吗?”
迟暮失笑,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奇怪:“这也不对,如果李小和玲萍当晚住在这,见了这些事,应当也会害怕才是。如果李小是真的吓疯了,那还能理解,为什么玲萍分明好好的,却一句都没有提过?”
书生原先还惊恐万分,见此景,也指着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间蓦地冒一个血来。笑声戛然而止,他右手摸上脖颈,又骇然大喊起来:“别杀我!我不想死!”
又是一声门响,厨娘踉跄着冲过来扶他:“你说你,怎么又疯起来了?少喝酒不行吗?白白让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