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舒的气息粗重很多,他撑着桌子,恼怒地盯着费香。
“出去。”他冷冷开口。
费香愣了下,看到他在空中伸出的手,看到姜宁的位置。他没有出去,反而大步流星地扶住顾云舒,在暗中不易察觉地冲姜宁挥手。
“我让你出去!”顾云舒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他推开费香,死死盯着空中,双目赤红。
“宁宁,为什么不说话?我做错了什么吗?”
姜宁看看他,又看看不停挥手的费香,不再留恋,转头从殿门飞走。
外面在下雨,她被吹得东倒西歪、瑟瑟发抖,忍不住抱住自己。
原来,鬼也会冷的嘛?
硕大的雨水挂在飞阁的屋檐下,越积越大,终究承受不住“啪嗒”一下,砸在地上开了花。她坐在门槛上,一会儿眺望远方的黑色山脉、一会儿数面前的雨帘有几道、一会儿又盯着魔宫旁边的长生台发呆。
从来没有过的迷茫无措涌上心头,温妙松没有嫁给唐景明、她和别人生了孩子还差点死掉、顾云舒也变得好奇怪……
原来大家,都变了啊。
她红白相间的裙子像一朵妖艳的花铺在地上,雨水滴答滴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当雨滴滴在裙面上时,细小的水花四溅。
白腻的手掀起裙摆,她瞪着眼睛搜寻,果真在上面有很小很小的一滴水花,与周围的红色形成隐晦的色差。
她不可思议地来回掀翻,没注意到正上方头顶的一滴雨,急速坠落。
透明的雨滴仿佛胶片老电影里的动作,昏暗、模糊、愉悦,带着半分欲语还休,“啪嗒”砸在姜宁的墨发上。
她摸摸发顶,一股缠绵的湿意自掌心传来。
天地万物,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她倏地飘起来,仰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二滴正在凝聚的雨水。
“嘟”——雨水像是负重的蜗牛,再也坚持不住,掉进她的眼里。
姜宁眨眨眼,多余的雨水便顺着眼角流下,像是在哭。
她又轻微地眨了一下,越来越多的液体自眼角流出。
怎么回事?她茫然地用手擦拭眼睛,直到把眼睛擦得红通通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液体,她才吸吸鼻子停手。
她重新坐在门槛上,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既然别人、别的东西可以碰到她了,那——她可不可以碰别人?
她侧身,一掌朝旁边的大理石拍去。
“啪!”
极其微小的一声,她的掌心先是接触到大理石,停顿一息。接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扭曲般,变的软绵绵的,穿透墙壁。若是不小心分辨,开头那一下估计是要被忽视的。
以前她因为没有吃香烛,即便是在道士面前,也虚弱得不能被他看见。最近吃了费香特制的香烛,没想到她的鬼魂已经有了轻微的“实质感”。
再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就能跟普通人一样,能拿起锅碗瓢盆、能执笔画颜、能与他人挽手共黄昏?
姜宁蓦地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莫名其妙。
就算表面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又怎样?她不食烟火、不用睡觉、更不会老去死去,说到底她还只是个鬼。
鬼就要有鬼的觉悟。
她拍拍脸颊,小心劝慰自己,余光里,一道白光闪过。
又是那个可能成为恶鬼的女吊死鬼。
姜宁把一切伤感抛在脑后,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总感觉自己有点钓鱼执法的意味。
不过女鬼她要是不犯法,也不会被自己抓,为了最后一个名额,她得努力。
现在已经临近晚上,因为重建魔宫的原因,灯光并不多,有些昏暗。
女鬼那天在旧魔宫就一直朝高台上的巨树看,今天她显然下定决心,天一黑,她便一头扎进黑夜里。姜宁跟着她来到巨树下,脖子差点多仰断。
不得不感慨,这树真的好高!
不料女鬼看也不看树,一个助跑,居然直接钻进黑色的高台里!
它不是个类似于地基的东西吗?
难不成里面是空的?
姜宁飘起来,两只小腿蹬得飞快,一头扎进黑色的墙壁。
不好,忘了自己现在可以实质化,碰到东西了。
她头钻进去,结果脖子以下就进不去了。
现在看起来,她就像个等待被狗头铡砍脑袋的犯人。
姜宁一脸黑线,既然头可以虚化,那身体一定可以。
憋了半天,终于成功,“啵”的一下,她头重脚轻地进了高台。
里面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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