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身为病人的唯一亲属,却被严苛禁止靠近半步。
就连远远观望和通电话也都是不被允许的。
小小官员们不仅是担心病毒向外传染,还担心有人会在小镇散播引起社会恐慌的不实消息。
刚刚翻新不久的甘家被充公,摇身变成一间豪华的病人收容所。
所有通往甘家的四面八方的路都有人驻守,一是害怕有人进去,二是害怕有人出去。
不管什么伟大的亲情,无私的爱情,还是奉献的友情,在乌纱帽面前都他娘的是一坨稀烂的狗屎。
当然,他们对老百姓宣称这是卫生局下达铁一般不可违抗与不可通融的条例。
小草不像别人一边流泪,一边哀叹,无奈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小草和她亲爹斗智斗勇那么多年也不是白瞎的。
不论夜晚还是白天,小草像是身负诅咒的妖猫,蹲守在收容所的阴暗处窥伺。
她眼神怨毒地盯着。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
她试图寻找一条神秘的底下隧道。
幽暗的凝视弥散着让门前的哨兵不得安宁的战栗。
每当他们察觉脖子上立起鸡皮疙瘩,就知道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个女人很年轻,像兔子,跑得快,每次都抓不到。
他们也懒于去抓她,因为她从不四处瞎跑,只会蹲守在收容所。
听说,她是零号病人的妹妹。
她不听上面的安排,独自住在小车里,似乎对上面那强硬防疫的手段表示控诉。
街上无人。
镇上明令禁止不得外出闲逛。
人们像是在几天之内凭空消失。
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的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专心扒饭的女人。
她吃得两边的嘴肚子鼓鼓囊囊的,嘴唇糊满油渍,仿佛抹了一层陶瓷的釉面。
因为分派下来的物资被一梯又一梯地分走,小镇最终所得的食物与医疗资源并不足以均匀地分发给每个人。
小草一天只能吃两顿,每天需要定点到镇上的唯一大型超市的门口排队领取。
一般情况下,早上是两个馒头和一碗稀饭,下午是一份盒饭和一支矿泉水。
每人一份,多的没有,过时不候。
我一只鸭孤零零地蹲在车盖上,可怜汪汪地看着小草吃饭。
我流浪好一阵子了。
是那些看护把我丢出来的。
他们说我要是被传染了就吃不了了。
是的,只有男主人把我当成是不可食用的亲人。
我本是和另外一群家禽圈养起来的。
物资匮乏,我这种肉鸭格外珍贵,是吃一只就少一只。
但是,凭借我不屈的意志力和超越牲畜的智慧,我终于在某个夜晚乘坐月亮飞跃疯禽院。
我出现在小草的车前,小草却要把我赶走,只因小草没有办法养活我。
小草蜗居在小车里,吃喝拉撒都是在野外。
眼下这个状况,小草都自身难保。
为了不让人把我抓回去,我不敢跑太远觅食。
我每天凌晨出去,天亮就回来。
我吃点蚯蚓,吃点蚂蚁,吃点雨水,吃点野草,吃点从树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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