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恢复,阮卿卿只觉眼皮昏沉,头脑胀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熏香气味,一呼一吸间,鼻腔隐隐呛痛。
少女缓缓睁眼,入目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坠着宝石的水晶吊灯,异域感十足的织锦纱帘,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这是一间相当富丽堂皇的卧室。
她这是在哪儿?阮卿卿头痛欲裂,半天才回忆起,自己和郁文舟他们回了枭东,然后……遇见了顾司濯!
身上穿着的却并不是昏迷前那件,而是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袍,触感极佳。
阮卿卿连忙起身,拨开纱帘下了床,这是一间布局复杂的套房,就装修风格来看,并不是陆国。
心底忽然害怕起来,她是被顾司濯带走了吗?难道……这里是Y国?
少女如无头苍蝇般走了一会,隐约听到某处似有水声。
她向着声音的方向寻去,那是一间浴室,里面雾气缭绕,水声渐停,雕纹精致的双开玻璃门忽被打开。
男人深色浴袍加身,宽肩窄腰,胸口大敞,颈侧黑发上的水珠沿着发尾缓缓垂落,从硬朗颌骨滑至光裸胸膛,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蜿蜒水迹,最后融入腰间袍带,消失不见。
看清那人的脸,阮卿卿愣了片刻,才认出那是顾司濯。
这也不怪她脸盲,之前见他寥寥数次,他都是头发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忽然褪去那身墨蓝军装,这样湿垂着发,竟添了几分平易近人感。
可惜,男人看见她后,英挺的剑眉横挑,那丝平易近人瞬间荡然无存。
少女定了定神,冷声质问:“顾司令,你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嗤笑,男人鼻息中哼出些许嘲弄:“阮小姐,你不觉得这话问了我太多次了吗?”
“是多了些,但顾司令若不想人问,就少做这些不顾他人意愿的事!”她顿了顿,“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吧?”
男人勾唇:“是又如何,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阮小姐若觉不妥,我可以考虑让你看回来。”
顾司濯说着就向她走来,步步紧逼,一手隐隐有扯开浴袍的架势。
“想看哪里?上面,还是下面?”
饶是阮卿卿早知这人的卑鄙无耻,听了这话也不由一噎,退了几步,脸蛋微红。
“顾司濯,你够了!这里是Y国?郁文舟他们呢,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男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嘴角翘起的弧度渐平,薄唇成线,吐出冰冷的字句:“能怎样,都抓起来了,绑上了石块,沉海喂鱼。”
少女却静静端详他片刻,试探道:“你在骗我?”
顾司濯眸光黑沉:“为何要骗你?”
“第一,你是水系异能,无需绑石块,你也能直接将他们溺死,所以你这话的真实性存疑;第二,你若真跟他们殊死一战,他们就算不敌你,临死前也或多或少会对你造成伤害,可你身上一丝伤痕也无,甚至一点疲惫也没有,明显没有发生过更激烈的打斗,所以他们并没有死,我说的对吗?”
男人听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紧接着嵌入寒冰。
“你确实说对了,他们没有死,在枭东好好的,我通过连通大海的护城河将你掳走,他们根本拦不住。”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身上并非一丝伤痕也无。”
男人黑眸深而幽,沉沉凝视着她,一只手拉开腹间浴袍,一道深红色的丑恶伤疤顿时暴露出来,突兀地盘亘在线条分明的腹肌上,形状狰狞,好似白圭之玷。
阮卿卿愣怔住,这是……她用阮季升递给她的匕首,狠狠刺下去的位置。
她不敢再看,正欲移开视线,右手腕骨却被一把握住,男人微烫的掌心强势拽着她的手贴了上去,阮卿卿挣扎着想躲,却被男人更紧地钳制住,不容拒绝地控着她指腹摩挲那疤痕的形状。
“感受到了吗,这是你造成的。”
“下属都替我愤恨,说如果抓到了刺我那人,定要将她关入水牢,施以极刑,以示惩戒。”
少女抬眼对上他的眸,几道灯光映在他脸上,优越眉骨和低垂的睫挡住自上而下的光线,在眼窝处投下一抹阴暗。
过分近的距离,阮卿卿心头一窒。
“你说,我该不该这么做?”顾司濯深深凝看她,意味不明。
一股后知后觉的寒意油然而生,少女樱唇微颤,不知该答什么,正惶恐间,却又听他嗓音低沉:
“但我并非狠辣之人,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少女听见自己虚浮的声音,和顿住的心跳。
“若你臣服于我,一切可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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