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此中有真意(6/10)

，心到手未到，也是习武大病。”

李二说到这里，问：“你陈平安是不是觉得自己看人还算仔细？时时刻刻，足够小心翼翼？”

陈平安以手掌抹去嘴角血迹，。

李二说：“这就是你拳意的弊病所在，总觉得这一技之，足够了。恰恰相反，远远未够。你如今应该还不太清楚，世间八境、九境武夫的搏命厮杀，往往死于各自最擅的路数上，为何？短，便更小心谨慎，拳在，便要难免自满而不自知。”

李二接来摆一个拳架和拳招起手式，竟是陈平安极为熟稔的校大龙，以及最为擅的神人擂鼓式。

李二说：“武书谚语三六臂是神通，可不是什么市井玩笑话。天拳分千百，有着不同的拳架拳桩拳招，架为本，桩为地基，招式是门面，三者结合，便有了拳之别，有了世间无数拳谱。你走过不少江湖，应该知，市井坊间，喜称呼一般江湖人为武把式，即是此理。”

李二架舒展，随手递一拳神人擂鼓式。同样是神人擂鼓式，在李二手上使，看似柔缓，却意气十足，落在陈平安中，竟是和自己递的有天壤之别。

李二再递一拳神人擂鼓式，又有大不相同的拳意，急促如雷，骤然停拳，笑：“武夫对敌，只要境界不太悬殊，拳理各异，招数万千，胜负便有了千万可能。只不过一旦沦为武把式，就是拳绣，打得好看而已。拳怕少壮？拳打死老师傅？老师傅只是一，呼喝显摆了半天的武把式，便死透了。”

陈平安脑袋猛然一偏，李二已经站在前，十境一拳，就那么横在陈平安脸颊一侧。

李二笑：“教了就懂，懂了又得到，很不错。”

这依旧“不快”却气力不小的一拳，若是陈平安没能躲过，那今天喂拳就到此为止了，又该他李二撑篙返回。

李二收起拳，陈平安虽然躲过了本该结实落在额上的一拳，仍是被细密罡风在脸上剐一条血槽来，血不止。

李二说：“你小擅偷拳，帮你喂拳这么久，你来学我拳架的意思，试试看。”

陈平安，学着李二递一拳。

李二站在一旁，随陈平安拳而走，指了一些拳架瑕疵，中途一脚轻轻踹在陈平安小上，又以双指并拢弯曲，在陈平安手腕、手肘与肩几轻轻敲打，最后说：“别将拳架学死了，每个人的魄差异极多，光是你我便有不同，你虽然刻意化拳为己，了些改变，仍是差了许多意思。死力不足贵，拳意法度最为，就在一个活字上，拳是活的，等于是我们纯粹武夫的第二条命，比那练气士的神外，窍远游之神，更重要。”

陈平安闭上睛，片刻之后，再一遍拳。

“方向对了。”李二，“练拳不是修，任你境界重重，如果不从细微着手，那么骨腐朽，气血衰败，神不济，这些该有之事，一个都跑不掉。山武把式练拳伤，尤其是外家拳，不过是拿命来换气力，拳不通玄，就是自寻死路。纯粹武夫，就只能靠拳意来反哺命，只是这玩意儿，说不清不明。”

说到这里，李二盘而坐，伸手招呼陈平安一起落座。

李二沉默许久，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难得有些慨：“‘写实之外，象外之意’，这是郑大风当年学拳后讲的，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多遍，我没多想，便也记住了，你听听看，有无裨益。郑大风和我的学拳路数不太一样，双方拳理其实没有，你有机会的话，回了落魄山，可以和他聊聊。郑大风只是一拳意低于我，才显得拳法不如我这个师兄。郑大风刚学拳那些年，一直埋怨师父偏心，总认为师父帮我们师兄弟两个拣选学拳路数，是故意要他郑大风一步慢，步步慢，后来其实他自己想通了，只不过嘴上不认而已。所以我烦他那张破嘴，一个看大门的，一天到晚，嘴上偏就没个把门的，所以相互切磋的时候，没少揍他。”

李二双手握拳，微微前倾，就只是这么一个习惯动作，便有了背脊弓起如山岳的雄伟气象。皆是拳意。

李二缓缓说：“练拳小成，酣睡之时，一拳意缓缓淌，遇敌先醒，如有神灵庇佑练拳人。睡觉都如此，更别谈清醒之时，所以习武之人，要什么傍法宝？这和剑修无需他攻伐，是一样的理。”

李二笑了笑，一拳轻轻敲击镜面，然后松拳为掌，再虚握拳，说：“青天脚抓地，收拳如怀抱婴儿，这就是刚柔并济，一味追求某极端，从来不是真正的拳理。此以往，练拳越久，越能够势势相连，收放自如。为何我觉得崔诚这神人擂鼓式是好拳，甚至可以算是天底最好的拳法之一？因为看似凶狠，但却得了‘人打拳’的真正意思，不是人随拳。”

陈平安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只是心中问题，不太适合问。因为陈平安想要知，在李二中，落魄山的二楼崔老前辈，是怎样一个纯粹武夫。

聊到了神人擂鼓式，自然就要谈一谈那个老人，李二望向远方，说：“老前辈崔诚，是奇人，他传拳给你，可谓真传，不只是喂拳教拳，崔诚看似只传授你至刚至猛的拳法，实则和你陈平安算不得半铁石心的心是相辅相成的。这便是一等一的宗师风范。我李二便不行。”

说到这里，李二摇摇，重复：“我肯定不成。”

陈平安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