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变与不变(2/10)

顾璨：“师父教诲，弟铭记在心。”

关翳然笑着摇了摇，当他视线落在桌上时，便收敛了笑意。继续翻阅一份大骊绿波亭机密谍报，字数极多，这在大骊朝廷极为罕见。因为在国师崔瀺的推行之，一切公文，力求简略。

顾璨说：“那弟再好好思量一番，最迟三天，就可以给师父一个明确答复。”

两人坐在正屋大堂，匾额是宅故人留的——“百世芳”。

两边悬挂的对联，也很有年月了，一直没有更换，古古香：“开门后山明秀可养目；关窗时德文章即修心。”

刘志茂笑：“天底所有嘴上嚷嚷自己理都懂的，自然是最不懂的。其实你当年行径，看似无法无天，事实上也没你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只要活来了，所有吃过的大苦，就都是一个山泽野修的真正家底。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理，才是真正懂了的理。”

关翳然问：“你就真想战死在沙场？”

关翳然犹豫了一，蓄说：“接来的沙场，一样凶险，只是不在背上了。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不涉及什么机密，只是我自己琢磨来的，那就是所有大骊本土之外的驻军修士，谁都有可能，连同我关翳然在，随时随地，无缘无故，暴毙。尤其是靠近灭国惨烈的藩属国，越靠近旧国京畿，或者越靠近覆灭的仙家山，随军修士战死的可能就越大，而且我可以断言，险刺杀会很多，很多很多。”

不承想关翳然赶伸双手，接住青铜镇纸，轻轻呵了气，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笑眯眯：“这可是朱荧王朝皇帝的御书房清供，咱们苏将军亲自赏给我的，其实老值钱了。”

关翳然问：“虞山房，我打算和龙泉郡那个叫董井的年轻人关系走近一步，准备帮着他跟我家牵线搭桥，把一些小生意得稍大一些。”

顾璨。

顾璨便不再多说什么，面带微笑，正襟危坐。

不速之客，算是他正儿八经的师父，传闻在牢当中因祸得福，如今有望破开元婴瓶颈的青峡岛刘志茂。

顾璨问：“师父要不要喝酒？这边没有仙家酒酿，一个朋友的糯米酒酿倒是还有不少，不过这等市井酒，师父未必喝得惯。”

关翳然之所以能够翻阅这份机密谍报，不是因为他姓关，而是他刚好是大骊在书简湖的驻军将军，谍报需要他的亲笔反馈。

说到这里，关翳然问：“虞山房，我也不要你解甲归田，那只会憋屈死你，我还不了解你？我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你送去那座新衙门，以后你在明，董井在暗，你们相互帮衬，你升官他发财，放心，都净，你就当是帮我忙了，如何？”

刘志茂笑着：“你我师徒之间，无须如此生分。”

虞山房咧嘴笑：“如今哪来的死仗？”

顾璨将桌上狱阎罗殿和仿造琉璃阁都收起放在脚边一只竹箱。拿起桌上一把神霄竹打造而成的竹扇，别在腰间，笑着离开书房，打开正屋大门。

谍报容是关于书简湖未来大局的详细策略。其中就提到了顾璨，当然也有他关翳然。

虞山房一把抓住青铜镇纸，嬉笑脸：“哎哟，谢将军赏赐。”

顾璨问：“需要弟什么？师父尽开，弟不敢说什么万死不辞的漂亮话，能够到的，一定到，还会尽量得好一些。”

刘志茂沉默片刻：“师父如果破境成功，跻上五境，作为供奉，可以跟真境宗提三个请求，这是姜宗主一早就答应来的。我打算与真境宗开，割青峡岛和素鳞岛在的藩属岛屿，一并赠送给你。”

虞山房哦了一声：“这不就得了，我不跑路当官，是对的嘛。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没我在，你不得上个茅厕都要担心给人几刀？”

刘志茂笑问：“师父先前与一个宗门供奉走了一趟外边，如今与大将军苏山算是有分，你想不想投军伍，谋个武将官？”

刘志茂伸并拢双指，轻轻将书推向气态沉稳的顾璨，沉声：“以前师父传授给你们的法，是青峡岛祖师堂明面上的本法，只算是旁门左，唯有这本仙家秘籍，才是师父的大本所在。说句实话，师父当年是真不敢，也不愿意将这门法传给你，自然是怕你和小泥鳅

，反正有关翳然这个生死多年的袍泽着，怕什么。

虞山房站起，飞奔向房门那边。

关翳然神如常：“山财路，漕运自古是中淌银，换成山上，就是仙家渡船了。所有世俗王朝，只要国有那漕运的，主政官员品秩都不低，个个是声名不显却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如今我们大骊朝廷即将开辟一座新衙门，一洲渡船航线和众多渡，主官只比尚书低一品。现在朝廷那边已经开始争抢座椅了，我关家得了三把，我可以要来位置最低的那一把，这是我该得的，家族外，谁都挑不病。”

虞山房停形，转过，一脸嫌弃地抛回青铜镇纸，骂：“你一个翊州云在郡的关氏弟，就拿这破烂件摆桌上？！我都要替关老爷到脸红！”

顾璨嗯了一声。

关翳然坐在原地，没好气：“只值个二三两银的玩意儿，你也好意思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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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茂打量了屋一：“地方是小了，好在清净。”

刘志茂摆摆手，笑：“喝酒就算了。”

刘志茂掏一本好似金玉材质的古书，宝光转，雾霭朦胧，书名以四个金古篆写就——《截江真经》。

说到这里，顾璨笑：“早些年，自以为理都懂，其实就是懂了个，是弟顽劣无知，让师父看笑话了。”

刘志茂坐在主位上，顾璨旁坐一侧。

刘志茂也没求，突然慨：“顾璨，你如今还没有十四岁吧？”

顾璨神自若，并不着急说话。

顾璨开门后，作揖而拜：“弟顾璨见过师父。”

虞山房郁闷：“你跟我扯这些啥？我一不来账房先生，二当不来看家护院的走狗。我可跟你说好，别让我给那董井当扈从，老是正儿八经的大骊随军修士，那件坑坑洼洼的符箓铁甲，就是我媳妇，你要敢让我卸甲去谋个狗富贵，可就是那夺妻之恨，小心老踹死你！”

一个老人悄然落在小巷宅的院落中。

虞山房刚刚开了门，背对着这个上国关氏的未来家主，举起手臂，竖起一中指，甩上门后大步离去。

这份谍报，自一个青鸾国姓柳的小文官之手，容牵连却很大，大到让关翳然只看了几文字，就觉得寒气扑面。

刘志茂一脸欣，抚须而笑，沉片刻，缓缓说：“帮着青峡岛祖师堂开枝散叶，就这么简单。但是丑话说在前，除了那个真境宗元婴供奉李芙蕖，其余大大小小的供奉，师父我一个都不熟，甚至还有潜在的仇家，姜尚真对我也从不真正心，所以你全盘接青峡岛祖师堂和几座藩属岛屿，不全是好事，你需要好好权衡利弊，毕竟天降横财，银太多，也能砸死人。你是师父唯一的弟，我才会跟你说得如此直白。”

刘志茂：“如此最好。小心怕死，谋而后动，不惜搏命，赌大赢大，这就是我们山泽野修的立之本。”

关翳然气得抓起一只青铜镇纸，砸向虞山房。

虞山房闷闷不乐：“我不稀罕什么官不官的，还是算了吧，你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吧。”

顾璨摇笑：“弟就不挥霍师父的香火了。”

刘志茂继续说：“师父不全是为了你这个得意弟考虑，也有私心，还是不希望青峡岛一脉的香火就此断绝，有你在青峡岛，祖师堂就不算关门，哪怕最终青峡岛没能留几个人，都没有关系。如此一来，我这个青峡岛岛主，就可以死心塌地为姜尚真和真境宗效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