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鲁智便有些应承不,他天生是疾恶如仇的,路见不平,要叫他无所动作,这比什么都难。
取也有规矩,先用左手取粥碗放在右首,再用右手取菜碗放在左首。鲁智细心看着,学会了规矩,到他时,伸蒲扇大的左手,刚把粥碗端了起来,狂地里喊声:“俺的娘!”赶放手,“哐啷”一声,打碎了碗,泼得一地的粥。
这一看,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偌大斋堂,几百张嘴吃的粥,居然声息全无,而且动作飞快,这是怎么练来的本事?
总算如愿以偿了!但赵员外却不怎么欣,自己想想,都替鲁智委屈,便又执着他的手,歉疚而又激地说:“鲁大哥都是看在兄弟的分上,这等委屈自己。今日之,我也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赴汤蹈火都使得。鲁大哥你安心在此,修养。智真老极重你的!早晚衣服用,我自差人送来。稍得闲时,自必上山来盘桓。”
“第三件,千万休闲事,顾得自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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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只知州县衙门掌理刑名的推官,提审人犯,名为“过堂”,如何佛寺中还有这个样?一时好奇心起,兴冲冲跟在那和尚后面。一走走到斋堂,才恍然大悟,原来“过堂”就是吃饭。
自己跟自己赌气,坐了来,索连那两个馒也不动,心里思量:“这和尚不是俺当的,明天溜之大吉!只是七宝村去不得了,然则投奔何?”想一想:“有了!现在的‘牙李家’,到了那里再说。反正有度牒在上,不还俗也行,到李家几两银,四海云游,逍遥自在!何苦在这里连吃碗粥都吃不安逸?”
于是慨然答:“都依,都依!只当俺老娘生俺时,便是个瞎小,看不见世间不平之事!”
“不用,不用!到来终须一别,不如早早撒手。”
只在前殿后院逛来逛去。各人有各人的功课,谁也没有工夫理他,而且看他的相貌,也叫人不敢亲近。他在家时闹惯了的,如何受得住这份寂寞?憋了一肚的闷气,脸越发难看。一整天的辰光,只得一个和尚跟他说了句话,那是听得钟声打斋饭的时候。
“俺理会得!”鲁智说,“你就山去吧!也免得家中惦念。”
“智!”那和尚提醒他说,“‘过堂’了!”
这样想着,随又记起智真老的偈,原要“六清净”,原要“免得争竞”!罢了,罢了,既应承赵员外了和尚,便也应承他的话吧!
不一会儿侍者引着老升座,念了供养咒。值日“行堂”供,每人一大碗稠粥、两个馒,一碗黄豆、盐菜、粉丝杂煮的罗汉斋。
鲁智送别了赵员外,回到寺,却不知何可去。
这是看得破的话,却也是绝的话。赵员外心里实在舍不得鲁智,但尘缘牵惹,亦于家人不宜,只好听从了他的话,拜别智真老,又千万拜托,善待智,方始黯然别去。
沉之间,以手搔,光秃秃寸草不生,不由得大生!想想自己满怀忠义,一腔血,不能一番响当当叫人跷大拇指的事业,却遁空门来个沙弥,还逞什么,好什么胜?自己替自己都抱不完的不平,还什么闲事?
也依你。俺只当自己娘生俺地去,就是哑。”
“哪有这话?少不得陪鲁大哥宽住几日。”
赵员外笑了:“这倒也无须如此。不过遇着有关碍的话,休轻而已。”
越看越觉得不能相信,他低声问邻座的和尚:“你那粥是冷粥?”
鲁智的,一向是心里想什么,脸上摆来的就是什么!这时成竹在,烦恼尽去,便又有闲心来看和尚“过堂”了。
原来那碗粥极,加以太稠的缘故,上面结了一层粥衣,气冒不来,看上去像是不。鲁智不明就里,上了个大当。清净斋堂,让他这一喊一闹,几百双都盯着他看,看得他又窘又恼,心里骂:“他娘的!和尚的这碗粥比牢饭还难吃!”
“知了。你只说第三件是什么?”
不到斋堂,不觉得肚饥;一到斋堂,鲁智顿时腹如雷鸣。但望着大桶的稠粥,大笼的白面馒,却不得到——看斋堂中,东西分行桌,先到的和尚,一个个端然正坐;堂中设法座,想来要等智真老到了,方可开饭。鲁智记着赵员外的告诫,新来乍到,不敢造次,悄悄在边上找了个空位,坐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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