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松深吸一口气,盯着慕云泽一字一句道:“她对父王说:长子云泽,是你亲生骨肉!”
咣……慕云泽膝盖一软,碰翻了古琴,半天才踉跄着站直身子,一双眼眸中满是赤红血丝:“你说……什么?你说谎!”
“事到如今,我何必骗你。”慕云松道,“在我十六岁册封世子时,父王将此秘密郑重告知于我,训诫我说,我北靖王一脉虽有皇位继承权,但绝不可觊觎皇位分毫!”
他不免回想起当时,他身为叛逆少年,乍闻此事心中的激愤与不甘,却不为皇位与自己无缘而怒,只为自己母亲不甘,为自己众兄弟不甘,为北靖王一脉而不甘!
“如今你明白了,”慕云松长叹一口气,时过境迁,他早已将那份不甘放下,偏偏坐在皇位上,被他北靖王一脉拼死效忠的这个混账皇帝,“你本就是我亲生兄长。”
“我虽说不会抢你的皇位,也不会任由你在这皇位上胡作非为下去,将我大燕百年积淀毁于一旦,让我大燕百姓置身水火之中。”慕云松正色道,“我要你从此隐退后宫,放政弃权,另选贤臣治国,任良将守边,重整朝纲,收拾山河,你可愿意?”
偏偏,慕云泽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低头喃喃道:“我……是慕玉棠的儿子?是慕玉棠与赛罕私通的野种?!”
慕云松无奈道:“如今太后尚在,你若不信,自可去问她!”
“我信!我为何不信!”慕云泽忽然仰面大笑,“她本就是蛮夷女子,一辈子都心系慕玉棠,为不能嫁给慕玉棠而抱憾,从未将父皇放在心里!”
他踉跄着向前两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统的皇嗣血脉,真龙天子,原来……原来……我竟是个蛮夷女子与别人私通生下的杂种!杂种!!”
慕云松没想到,身世之谜的暴露,竟对慕云泽有如此大的影响,尚未想到该如何对待这个魔障的皇帝,却忽见他一把抽出墙上的波斯弯刀,狞笑道:“我如今……什么都没了,连血脉都是假的!我恨……我恨慕玉棠,我恨赛罕,我恨这苍天无道!我恨你们!!”
慕家兄弟等众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方见御书房大门被豁然打开,慕云松立在门口。
众人忙向殿内望去,见皇帝慕云泽倒在殿中央,血不断地从他胸口的波斯弯刀处涌出,汇成一条血河,汩汩流向殿外。
慕云松便踏着这血河,一步步走出御书房,行至目瞪口呆的慕鸿身畔,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我并未杀他,是他不愿放过自己。”
便见坤宁宫掌事季公公气喘吁吁赶来,捧着一块明黄色诏书道:“奉太后娘娘口谕:皇帝无道,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德不匹位,即刻废为平阳王。立北靖王慕云松为摄政王,辅佐朝纲,革故鼎新,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慕家兄弟与殿外燕北军齐齐跪下,山呼:“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苏柒住进了翊坤宫。
新上任的摄政王很忙,忙得没日没夜地不见人影。
苏柒可以理解,慕云泽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大燕朝廷内政外交、经济民生皆是一团糟。慕云松方接手,无论调整官员、清查账目还是安抚百姓,都是一宗又一宗的大工程,更罔提革除积弊、变革图强的长久之计了。
苏柒觉得,虽然同处一个宫檐下,她却已然许久未见过这位摄政王的人影:明明每晚都预备了宵夜等他回来,却总是等到自己昏昏睡去,睡梦中感觉被他搂进了怀里,等她再醒来,他却又不见了人影。
苏柒心底有一些些哀怨、一丝丝寂寞:苏先生辞官不受,留下封书信便远走高飞、自在逍遥去了;夏恪从天牢里出来,与夏严一同忙着打理后宫诸多事宜,日日不见人影;慕鸿则一天天跟在慕云梅屁股后面,骑马练枪学习兵法,俨然小迷弟一枚。
想见的人一个也见不着,偏偏不想见的人日日踩破了门槛:明眼人皆看得出来,慕云松做摄政王不过权宜之计,不久之后必然荣登大宝,这位昔日的“北靖王妃”,听说与王爷感情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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