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于是又继续:“司先生说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既不是死了以后银没完,也不是活着的时候没有银,而是日积月累捂了一棉被银,结果拿着这些银门去连个烧饼也买不成。官爷,您知为啥会有这样的人间惨剧不?”
“为啥呢?”薛怀安迷惑地问。
“因为别人都把钱拿来咱们银号钱生钱了呗,大家手上的钱越生越多,连买个烧饼一手都是哗啦啦一百两银,就您一人把银捂在被里,捂个十年八年也生不一个儿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薛怀安觉得这话极为在理,不住称是。最终,他那天在伙计天坠的讲解之,将那个月的俸禄心甘愿地、满怀希望地悉数送德茂银号,之后自己则吃了一个月稀饭馒就咸菜。
由于司先生的箴言给薛怀安投了心理影,加上对“钱生钱”这个妙的繁过程和灿烂结果充满期待,即使后来为了养育初荷,不再可能每月存那么多钱,他也还是持一有节余就存银号。
然而当今天,他真的需要把钱取来派用场的时候才发现,钱倒是生了钱,只不过这繁速度却跟不上南明日新月异的价上升速度。此时再看司夏生那黑白分明的横幅,不由得叹:“司先生大智慧,果然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再咋整,还是少。”
“都不许动,把手举到,我这霹雳弹一颗就能把你们都给炸个稀烂。”一个闷闷的声音忽然在薛怀安后响起。
薛怀安闻声回,见是三个斗笠的男站在银号门,均以黑布蒙了鼻以分,只一双睛。其中最魁梧的一个,用堵在已经关上的乌木雕大门前,左右手上各拿着一支火枪,两个枪分别对着门两个负责银号安全兼迎客的壮伙计。另一个矮壮的正是方才发话之人,站在薛怀安后不远,右手上拿着个秋李般大小的黑圆球,大约就是所谓的“霹雳弹”吧。而第三个人手极快,在薛怀安回的当那人已经蹿到了柜台前,右手一撑台面,向上一纵,跃上柜台,左手穿过铁栅的空隙,将一把火枪指向柜台里看穿着打扮应是银号掌柜的中年男。
电光石火间,第一个掠过薛怀安脑际的念是:吾生何其有幸,竟能临南明帝国犯罪史上第一个明抢银号的罪案现场。
自南明有银号以来,光天化日之明抢银号的案件还未曾发生过。除去银号的银库机关重重且雇有武功手严密看护,大白天里明抢实属不易这个原因外,白银分量沉重不易携带也是一个问题,冒死抢劫只取几十几百两自然不划算,但是若背着一千两白银,那半人一百斤上的麻袋压在上,就算是功夫手,光天化日之恐怕也难逃追捕。故此,大宗银钱的劫案一般只会发生在运送途中,却未曾听说有谁拼着命去大白天直接打劫银号这等不合算的买卖。
只是时移世易,当两年以前,南明朝廷开始推行官造南明银圆的时候,薛怀安就颇有先见之明地对李抗说:“银圆这东西一定会闹些新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