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恨的,可狼族势大,即便当年蝶族全盛时期与狼族对战也未必能讨到半点便宜,现如今蝶族凋零,她纵使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过以卵击石而已。
她也有懦弱的时候,用冤冤相报何时了来安慰自己,可时溯实在欺人太甚,她但凡还有点血性,这仇就必须得报。
但她做不到滥杀无辜。
她带时渺渺来陵园,是为了告诉被残杀的亲人们,她不愿意伤害像这样的小姑娘,她复不了仇了。
颜清舔了舔干涩的唇,嗓音有些沙哑,“小狼崽,你哥那么疼你,愿意以命换命么?”
*
时溯赶来的时候,时渺渺躺在一片巨大的芭蕉叶里,巴掌大的小脸儿睡颜恬静,纤密的长睫紧紧敛着,脸颊泛着异样的绯红。
“渺渺!”时溯将双眸紧闭的小姑娘揽在怀里,一只手猛地掐住颜清的脖颈,腾空将她整个人拎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时溯眸底淡金色的光大盛,浑身的戾气震动周遭的草木沙石。
颜清本就不是他对手,根本没想过挣扎,手中水壶掉落,她艰难又快意地启唇,“我精心萃取的剧毒磷粉,除了我,没人能解。”
时溯冷锐的眸带着深重的杀意,手下越收越紧,颜清觉得下一秒自己的颈骨就要粉碎了。
他寡冷的嗓音极沉,“你想怎样?”
颜清缓慢地勾起一侧唇角,“我以为你会说,她有什么错,你难道没有悲悯之心么,诸如此类。”
“少废话。”时溯眉骨下的青筋隐隐浮跳,“解药。”
颜清喉珠快要碎了,剧烈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表情微微狰狞,声音粗嘎难听,“很简单,要你的命。”
在她窒息而死之前,时溯将她甩了出去。
颜清脊背重重砸在凸出的山岩上,哇地吐了一口血,缓慢地扶着石壁爬起来,“时溯,你为了你妹妹残杀了多少妖你自己数得过来么?你早该给他们陪葬!”
她手背抹掉嘴角的血,琥珀色的眸淬着毒一般,“既然你可以为了你妹妹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那拿你的命换她的命,你应该没问题吧?”
时溯抬臂将时渺渺抱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启唇道:“蝶谷里还有一百七十八只蝶妖。”
颜清掀眸,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你什么意思?”
“丧心病狂”,时溯凉薄的声线平直,“不止你以为的程度。”
他掀了掀唇,“想看他们陪葬么?”
颜清死死地咬着牙才能忍住颤抖的身体,眸底渗着血,“时溯,你真是个疯子。”
时溯眸色淡漠,“解药。”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姑娘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呼吸不顺畅,偏过头张着嘴巴呼吸,唇齿间弥漫着清冽的淡香,还砸吧了两下嘴。
时溯敛眉,微觉有异,拇指蹭了一下小姑娘嘴角的口水,狭长的眸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颜清。
她伤得实在太重了,新伤旧疾日积月累,她早就撑不住了。
颜清面如死灰,琥珀色的眸渐渐积郁着血色,干裂的唇扯了扯,“蝶谷忘忧泉,醉个十来天就醒了。”
时溯怔了怔,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将醉得人事不省的小姑娘抱好,转身欲走的时候迟疑地顿住了脚步。
“你动手吧。”颜清背倚着冰冷的石壁,虚虚阖着眸。
时溯抿了抿唇,缓慢地启唇,低沉的嗓音没有半点情绪,“我会治好你。”
颜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掀眸望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呢?你能为我所遭遇的一切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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