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妄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紧密不可分。
秦鹿坐在梁妄的怀中,后脑勺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额前滚下的水珠,不知是这腾起的热气还是当真于冬日里起了薄汗。
她眼尾泛红,一直看着梁妄,纤腰被双臂紧环,逃脱不开。
“我累了,王爷。”秦鹿开口,怕是热水泡得太久头晕,也怕是体力消耗过多体虚。
梁妄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轻声道:“我抱你去床上。”
“休息吗?”秦鹿环着他的肩问。
梁妄看向她肩头被咬下的痕迹,瞳色深了几分,低头于秦鹿唇上轻轻啄了啄,道:“暂不想休息。”
秦鹿不禁长叹一声,怪这人索取无度,拳头软弱无力地敲在梁妄的肩上,比猫挠的还轻。
卓城刮了一夜的冷风,次日一早天将明,梁妄被秦鹿扯过被子冷醒了。
他不禁扶额,有些无奈,床上珠帘挂了一半,另一半被金钩勾着,此时能看见窗户于夜里被风吹开了条小口,两片雪花顺着缝隙飘了进来,落在地面,已经积了不少,那一块,成了薄薄的白。
第116章 遥归烟西:五
卓城下雪了, 是于后半夜轻悄悄地飘下来的。
白雪飘进了房中,屋外的天还没怎亮, 昨晚秦鹿累极,没人灭灯,故而蜡烛烧了一夜,不少蜡油淌在了桌面上。
挂在离床头不远处的金笼上,厚棉罩子掀开了一小半,里头的天音早就醒了, 见梁妄坐起,叫了一声。
梁妄双眼微眯,示意它别出声, 再看向身侧熟睡的秦鹿,她乌发散下铺满了枕头, 背对着梁妄的方向,将大半的被褥都裹向了自己, 只露出了一截细嫩的背后与手臂。
梁妄扯了扯被子,没扯动, 微微挑眉后,他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两人的腿互相碰着,秦鹿本还在熟睡中,忽而被褥里钻进了冷风,梁妄的四肢像是冰一样地贴了上来,她眼还没睁便惊醒, 张口喊了好几声:“冷!”
“你还知晓冷呢。”梁妄睡在了里侧,伸手揽过秦鹿的腰,将人抱在怀里道:“每夜都与本王抢被子,睡着了还死不动弹。”
秦鹿揉着眼睛,往梁妄的怀里钻了些,头枕着他的胳膊道:“我熟睡后没知觉。”
又不是谁都如他这般,觉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睁眼。
不过梁妄的确被冻得厉害,秦鹿有些心疼,于是双手抱着对方,企图捂暖。
一早两人于被中腻歪了半日,等天大亮,太阳高挂时,两人才起身,昨夜的茶壶烧干,索性小茶炉里的炭火没多少,后半夜就灭了,也没出什么危险。
秦鹿穿好衣服,裹着袄子像颗碧绿的小元宵,坐在茶榻边上掀开了窗户朝外瞧。
大片白雪如鹅毛,簌簌落下,风一吹,好些都贴上了秦鹿的脸,她对着双手哈了口气,领子边的绒毛蹭着微微泛红的脸颊,秦鹿瞧见明江边上结了一层冰,还停靠着几艘华丽的画舫。
梁妄走到她身侧,梳子递了过去,秦鹿自然接过,然后替梁妄梳发。
银发绕过手指,秦鹿看见他侧过头,半露的一截脖子上似乎有什么印记,于是伸手摸了摸,手指才碰上,就被梁妄一巴掌打开,道:“凉!”
秦鹿问:“这是什么印子?”
梁妄自己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随后道:“小猫的牙印。”
秦鹿梳发的手一顿,回想起昨夜,脸上骤然烧红,她的双眼盯着梁妄贴上脖子的手,他的手指细白修长,万分好看,便是这样好看的手指,昨天捂着她的嘴,双指探入她的口中。
几分画面闪过,秦鹿摇头挥散,深吸一口气将梁妄的头发绑好,木梳放到了一边。
昨天他们与谢尽欢说好了,这几日留下来是为了去田粮镇瞧瞧,如若真有恶鬼作祟,赶上战乱,恐怕事情会麻烦许多,故而他们今日就不去欢意茶楼了,秦鹿临走前,还对谢尽欢道:“你可**几日,别等我降了鬼回来,你没扛住。”
谢尽欢低声笑了两下,道:“秦姑奶奶放心,这州水城,有得扛呢。”
秦鹿当时想问他,可要将贪贪留下来,让他们独处几日,后来一想几年前谢尽欢从生死里走一遭的事儿,还是将这话吞回去了。
贪贪不信世间有真情爱,谢尽欢就算是真的为她死了,贪贪也不会动容,之前那一次,恐怕谢尽欢也明白了贪贪的用意,他此番自知时日无多,没主动向秦鹿提,也没表现得欲言又止,秦鹿心里便想,或许他比贪贪聪明,先一步想通了。
于贪贪而言,祸害她一生的容貌是她的执念,但于谢尽欢而言,贪贪也是他的执念。
如今谢尽欢能放下执念,于他而言,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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