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2)

我问他为什么？

他也笑了。这么多天里的第一次。

但睡眠又减少了，我怀疑他昨天晚上本就没有睡过。他开始不承认，后来安我说，只是想要赶上落的度，不是因为失眠。

药效越来越明显，他可以集中注意力看书，上网，还回复了教授的邮件。

他说：大太难了。

我说，那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好呢？教授把什么机会都给你，比嫡系上来的国学生还要喜你。

挂断之后，有很一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去年的事，实在不敢再经历一遍。但我还是去了，因为我也不能想象让他一个人经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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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不敢回到小时候。

每一句话都有“也许”或者“可能”。

那一年的日记就此终止，时间又推到七个月之后。

第十五天

我不知这算不算是好现象，但至少他愿意说话了。

……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的用药全都错了，那些针对抑郁症的药导致他在两极端状态之间的循环加快，症状更重。医生打比方说，就好像升得越，就落得越，燃烧时越灿烂，熄灭后的灰烬就越暗淡。

是真的在看。虽然只是半小时左右，事后他自己对我说，药好像起效了。

那时，已是第二年的四月份，丁艾写：

第一百零五天

是的，他反过来安我了。

……

第二十九天

……

他说他骗了所有人，其实没办法完成，但还是承诺了。

……

……

第一百一十五天

今天散步走到社区中心的网球场，那里有个教练带着一群孩练习移动脚步，有个年纪最小的女孩还分不清左右，总是错。她每错一次，大家都会笑，她自己也笑，胖胖的小手捂在嘴上，有一次笑得太大，摔一个墩。她站起来，还在笑。

第42章 杏仁

这份记录，我会一直记去的。

为什么？我又问。

他恢复得很好，已经开始画图，写方案，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

第七十天

但这也是个好消息，至少确诊了。我这么对他说，也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

我对了。我给医生带去了去年写的那些记录，虽然潦草简单，但医生看了之后认为很有价值，开始考虑他不是单纯的抑郁症，而是bipolar，双相障碍。

不敢什么？我问。

他还是说，那是因为我还没犯错，他们会觉得我好，直到我犯错的那一天。

我们每天去散步，今天甚至远足了一次。

……

每两周去机构看他一次。他看上去已经渐渐好起来，读书，运动，吃药，一切都能自理。跟我说话的时候，绪也很平静。

我们去散步，路上聊了聊。

而且，我总算觉得自己为他了些什么，而不是被拦在一堵墙之外徒劳地打转。

他说，我就是个fake，什么都不到。

临走之前，我问医生，他到底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医生答得很糊，只说双相患者大多是源的，也就是说他们大脑中的神经递质天生就有不平衡的倾向 。但生学因素和心理学因素也可以共存。如果病人原本格相对稳定，思维正常，那突然起病也许就是因为一些外界的刺激，可以是重大事件，比如死亡，失业，关系破裂，也可能是期的压力。

第二天

我说：真想回到小时候，像小孩儿那样就好了。

去接他院了。

但他想了想说，我不敢。

第一天

但医生告诉我，就在我来之前的几天，他的状况还很不好。我觉得，是他学会了隐藏。他是很聪明的，从小就这样，我们都跟不上的他的思路，都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要是他想的事，总是能够到。这些病症，他当然也能藏起来，只要他想。

这段时间，我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如果说医学对人其他脏的了解已经了信息时代，但对大脑，尤其是对绪，还停留在石时代。哪怕是西医，也只能靠望闻问切。

他打电话告诉我，又开始了。但这一次，他有了更好的准备，完成了手上的任务，请了假，安排好学校里和工作上的一切，而且已经住一家治疗机构。他对我说不用担心，甚至婉转地说了再见，就像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通电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