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素荛而言,与其祈祷着大雪封城,不如让人早些知一分他们迟早会发现的秘密。
她畏惧的不是阿鼻地狱,也不是地狱中熊熊燃烧的业火。
素荛在一旁没说话。
族少年见白琚不回答,抬手指向了素荛,“我再问你,你说之前被我抓住的凡人都被我吃了,那为何我没有吃掉她?”
她畏惧的是他。
白琚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一样是淤泥之中,实在谈不上什么风亮节。是人是妖,是仙是,原本都没有区别。”
素荛以往最不听有关善恶的大理,善恶在她里永远不可能泾渭分明。所谓的“善”,有时只是胜者手起刀落时为自己寻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真正信奉的典章永远只是成王败寇。
族少年怒极反笑,“那你为何不杀我?狂言的臭士。”
少年就在此时哂笑:
——他果然知,但又是什么时候知的?在他将汝姬的剑给她、试探她份的时候,还是他与她彼此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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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老板的模样,看起来灰土脸的,神却因燃烧的怒火极为灼:
“那又如何?”
白琚平淡地说:“之前来你客栈住店的客人,全都被你吞了。依你的罪行,我杀你都不为过,毁一个阵算什么?”
否则,他连曾经朝夕相的汝姬都舍得杀,更何况是素未谋面的族?
“她是妖。”
白琚扣在素荛腰间的手无声地收了几分,他揽过她,不与族少年多言。
她不懂白琚里的“善”究竟是什么。
白琚的神没有一波动,淡淡抬眸,睫在睑投一小块移动的影。
雪扑簌簌地往落,地面上已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只可惜雪不会一直,也不能永久地掩盖掉这座城池曾经千疮百孔的痕迹。
但她清楚地知,自己有朝一日,终会成为他中的“恶”。
她不屑,可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到畏惧。
朔都的气候严寒而刁钻。
她知白琚之所以不动手,不是因为心存善念,也不是因为他习惯于事留三分余地,而是因为他还不能暴自己是天当值的神仙。
他将素荛冰凉的手收掌心,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她心上:
素荛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隆隆一声响,宛如平地炸过惊雷。
“因为她不是凡人。”
“只有善与恶有区别。”
素荛觉到自己的在轻微地颤抖着,她反扣住白琚的手,心中惶惑不安的绪却更加汹涌,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他的吻甚至有些轻慢:
“你破阵就破阵,怎么还把阵给毁了?”
族少年恻恻地说:“你们这些所谓的修之人,自诩风亮节,不是最不屑与妖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