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他求情?”宿修宁薄唇开合道,“他或许曾经对你有恩,但却更有仇,他是你杀父弑母的仇人,几次三番害你身陷险境,你难道还要为他求情?”
陆沉音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她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憎恨这个仇人。
当然,也没有可怜,更没有爱重。
她想了想,将朝露抽了出来。
“我没有要为他求情。”
玄灵道君见她拔剑,忍不住插话道:“陆师侄,你这是要干什么?你……”
他话还没说完,陆沉音便反身一剑,狠狠刺入了白檀的心脏。
白檀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她,眼中倒映着她决绝凌然的模样,心脏很疼,呼吸断断续续,却还是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喃喃地唤她:“沉音……”
到底是教了一百多年,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弟子,哪怕是奸细的身份,最后也算将功补过了。
玄灵道君不忍地看着这一幕,手紧紧握着拳,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陆沉音飞快地抽.出朝露,白檀的血喷涌而出,他本来是跌坐在地上的,如今彻底倒下了。
“我们两清了。”陆沉音一字一顿道,“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与我,再无瓜葛。”
白檀虚弱地笑了笑,他依然努力抬着手,想要最后牵一牵她的手。他看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愧疚与不舍,陆沉音回望他,没有理会他的“遗愿”。
她垂眸转过身,朝宿修宁和一众掌门行礼。
“他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何必再留在这脏了青玄宗的地方。”她直起身,看向玄灵道君,淡淡道,“不如将他丢出去吧,掌门师伯意下如何?”
玄灵道君对上她的视线,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白檀,白檀已闭上了眼睛,心脏被捅穿,他一个凡人,的确是没有半点活的可能了。
“也罢。”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看在他将功补过,在青玄宗这一百多年也曾除魔卫道的份上……留他个全尸,丢出青玄宗吧。”
他转过身,不忍去看,只挥了挥衣袖,白檀便被一道光送出了生灭阁,其他掌门连反对的话都来不及说。
陆沉音看着白檀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场没人能猜得透她在想什么,但朝露可以。
“你刺偏了毫厘。”
陆沉音没理它。
“你想留他一命?但是很难了,即便没有真的刺中心脏,即便玄灵道君和玄尘道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他那种情况,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这次陆沉音终于回复了它。
她用心音说:“我对他,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尽做尽了。自此后,他能活就活,不能活也与我无关了。我不会再因为他的事,因为他的话,浪费半点感情。”
心音落下,她走到宿修宁身边,与他传音入耳道:“师父,我来了。”
宿修宁望着她,眼神很复杂。
她方才那么做,他离得最近,又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
可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赞同,但什么也没说。
如今看着她,他有些烦恼,有些气闷,还有些茫然。
陆沉音回望着他,再次传音入耳道:“我不会让你承担这些的,错的人是我,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害了你,一会儿不管他们要怎么样,都交给我。”
她挡到了他身前,如白檀伪装的魔修偷袭他们那夜一样,以保护者的姿态护住了他。
宿修宁望着她的背影,她那么纤细,那么弱小,却那么坚定地站在他面前,义无返顾。
他忽然又有些心酸,眼睫颤了颤,轻轻抿了抿唇。
玄灵道君转过身时,正看见陆沉音挡在了宿修宁面前,无所畏惧,面容坦荡,完全是等着承担一切,等着做那块遮羞布,等着被责备处置的姿态。
突然之间,玄灵道君似乎有些明白宿修宁清心寡欲了五百多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为她走上这条违背大道,身败名裂的路了。
他又忍不住想到婧瑶,不得不在心中感叹缘分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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