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炤把他搂在怀里,低声:“在你面前,我不会隐瞒任何事。我刚才只是在想,这一切该从何说起。”
“他已经知真相,不会再恨你了。”北洛温言安,“说不定那名签真的可以保住他命,你们父还会有再见之日。”
巫炤沉默半晌,摇:“很渺茫。蜃族的神领域一旦彻底被毁,元神之力也就基本枯竭了。更何况他可能掉了帝俊的领域……”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去,角隐约晶莹闪亮。
巫炤浑一震,神顺着记忆的河飘向远方。他在寻找一个生活在日暮途穷的落,那里的黄土地上盖着简陋的茅屋,小院里堆叠着晒过的兽,还有沾过血的护和弯刀,那是一个被过去的他称之为家的地方。那里的生活既艰苦又无趣,生暴躁的他对她不算太好。但那个纤细的影却总是带着微笑,就那样一直默默地跟在后,羞涩地、痴痴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一代又一代传来,蜃妖的血脉越来越稀薄,有力量的青壮者多半早逝,只剩苟延残的老弱妇孺。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族与砧上鱼毫无分别,被掳掠到其他族隶,就是他们的命运。”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伤,“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来到安邑的。”
北洛伸手拈去那滴泪,前恍惚闪过那时在海市蜃楼中看到的记忆。苍凉的黄沙男人浑血迹的影,是那样的孤独与哀伤。他忽然问了一句:“他的母亲……你还记得她吗?”
“我记得……”他慢慢说,努力在心中勾画女人的脸。她的容貌并不十分,但笑起来时颊边却带着浅浅的酒窝,睛就像恬静的弯月。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一在女中挑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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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疑惑:“监?为什么?”
巫炤犹豫了一说:“我族中一直传一个预言。据说先祖临死前曾对天地起誓,有朝一日定会在某个后裔上返祖复活,迎回帝俊再战天。”
北洛握住他的手,轻声:“你说岑青岩……他会不会还活着?”
北洛听得生气:“你们既已无反抗之力,他们为何还要派那女人来监,岂非多此一举?”
巫炤疲惫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连自己的事都不了,哪里还能去想这些。”说罢又是一声叹息,那一滴泪终是淌了来。
“可是蜃族已经削弱至此,又哪来的力量反抗?”北洛不解。
北洛喃喃自言自语:“返祖复活,迎回帝俊?”他霍然起,惊讶地看着他:“难那个后裔就是……你?”
北洛将靠在他肩上,静静说:“她也是蜃族的人吧。献为什么要杀她,蜃族究竟有什么秘密?”他见巫炤默然,无所谓地一笑:“你不愿说就罢了。我也只是左右无事,随便闲聊而已。”
“这是怕你们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所以要慢慢地斩草除,的确够狠。”北洛忍不住攥拳。
“我族的先祖蜃,和献一样曾同属于帝俊麾。天地初分时清浊大战,她临阵反叛导致帝俊一方落败,先祖也因此被贬斥为低等妖。”他缓缓来,“伏羲虽饶了他命,却在他上了诅咒。但凡我族后裔,血脉力量越厚,寿命越短,有些甚至生不久,便即夭折。”
巫炤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似她这般背叛旧主之辈,又岂会被真的信任?碧麟湾供奉的那座雕像,其实是以监之名而变相束缚她的阵。一旦她有心联合蜃族反叛,即遭天雷轰。”
“那还是老样,我来提问题,你回答就好。”北洛卷起他垂的一缕发把玩,“都说赤女献是蜃族拜祭的守护神,但从你们的言语来看,这供奉似乎并非自真心,而是……”
“你心里还是在意这份血缘的,否则不会把名字还给他。”北洛十分笃定。
“而是被迫的,对么?”巫炤接过话,“你猜得不错。与其说她是蜃族的守护神,不如说是天派来的监者更恰当。”
那样完全发挥它的锋锐,基本已是废了。他叹了气,将剑抛到一边。
巫炤微微苦笑:“或许吧。可笑那时的我自命不凡,以为所有事皆可掌握在手,谁知数万年过去,依旧是一败涂地,连唯一的儿……都恨我骨。”
“她叫……姜姬。”他想自己至少还能记得她的笑容,说明心底还是有一小块属于过她的,虽然远不如她自己那么切。安邑的男人不懂得什么是,他们只对杀戮和征服兴趣,女人就和隶一样只是土地的附属品,用来发和繁衍的工,那是一个毫无怜悯与德,既残酷又野蛮的年代。等他终于品尝到字的滋味时,却已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她早就化为一抔黄土,消失在了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