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夜里没睡好,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身边被窝已冷,聂轻寒已离开许久。如今他已是朝廷命官,日日要上朝,柳条胡同离宫城可不近,他每日天不亮就要出发。
他其实应该换个里宫城更近的宅子的。
年年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他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是固执,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看他这个屋子,摆设简单到了极点,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活的痕迹,仿佛客栈。
屋中没有妆台,她对着铜盆中的水面,简单梳洗打扮完,又将床铺收拾好,便见滕远舟拎了食盒,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过来,笑着对她道:“窦姑娘,大人吩咐,让木樨过来服侍你。”
小丫鬟长了一张圆脸,一团稚气,大大的眼睛,浅浅的酒窝,十分讨喜,甜甜笑着向年年行了一礼道:“木樨见过姑娘。”
年年有些惊讶:聂小乙居然还给她配丫鬟吗?不过想想摘月楼的美人们每人都有两个小丫鬟服侍,她就释然了。
滕远舟道:“大人安排姑娘在书房当差。姑娘用完早膳,让木樨带你过去。”
年年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滕远舟难住了:“大人昨夜没有吩咐姑娘吗?”
年年:“……”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滕远舟道:“既如此,姑娘先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吧。至于姑娘做什么,等今儿大人回来再问。”
也只能如此了。
年年也不在意,倒是想起另一事:“大人有没有说,让我搬去摘月楼?”按照柳姬她们的说法,送来的美人第二天若没有转送或发配小黑屋,就该送摘月楼了。
滕远舟道:“大人没有吩咐。”
年年秀眉微蹙,一时有些忐忑。昨夜她仗着黑暗,大着胆子胡作非为了一把,他拒绝了她,但也没有责罚他,态度着实难以捉摸。
是看在她这张脸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吗?还是打算秋后算账?
罢了,等他回来就知道答案了。她如今担心也没有用。
倒是她的任务,她更应该担心些。以他的性子,要想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得到他的宠爱与信任,似乎有些麻烦。
按照系统分配给她的反派任务的一贯秉性,这任务多半是原文中本来就有的重要剧情,看着是害男主,最后反会成为男主的助攻,她如果做不成,很可能会影响他的成功之路。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做到。否则,非但自己要遭殃,还会害了他。
*
用过早膳,木樨带着年年逛起了宅子,熟悉环境。
聂家七年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两进小院,愉儿出生后不久,聂轻寒将旁边的房子都买了下来,又加以改造,形成如今左中右三路的格局。
左路是原来的聂宅,第一进是书房退思堂,第二进是福襄当初住的正院,如今供了福襄的画像和牌位,等闲不许旁人入内。
中路出了车马厅便是新修的正堂,后面便是守静堂,守静堂后则是愉儿住的和光斋。
西路则最杂,厨房、马厩、练武场、下人房、客房……包括摘月楼,这些都设在西路。
后面还修了个小小的花园,亭台错落,花木繁盛,景致颇佳。愉儿读书的勤学楼就设在其中。
木樨讲解间,两人已逛到了花园。
花园果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假山嶙峋,湖水荡漾,湖中锦鲤摆尾,一条曲折长廊通向湖心四面临空的敞轩。
敞轩中,单调的“仙翁仙翁”声传来。年年抬眼看去,发现愉儿正愁眉苦脸地跟着一青年文士在学琴。
愉儿显然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那青年手把手教了几遍,他弹出来兀自声调枯燥,节奏混乱。
年年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愉儿发现了她,眼睛一亮,屁股挪了挪,似想跑过来,无奈课程未结束,只得勉强坐下,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声,耐着性子继续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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